29.地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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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茉尔突然转过身去,原本她还打算和萨斯僵持一会儿,但不知道怎么了,自己不受控制地来到魔法阵的角落,捡起了那件被扔在地上的巫师袍,围住赤裸的身体。
  此时风的方向变了,无数的萤火虫一般的毛絮飘来,把这幽暗的森林衬得好像童话世界般。
  此时正是下午。
  几条绳索从树上荡下,六位身披兜帽的男人出现在森林里,他们站在魔法阵的不同角落,不知准备做些什么。
  茉尔感觉到了危险,她拿起长剑,决定与之作战,可对方并不理会她,他们意不在此。
  六个人站在魔法阵的六个方位,他们穿着白色的兜帽,看不清面孔,他们互相观察过彼此,开始一同颂唱属于龙族的咒语,四周腾起一片金色的光芒,随后他们手握长剑,同时将剑插入魔法阵的各个角落。
  古老的自然魔法与龙族魔法进行冲击,发生了爆炸,茉尔受到法力的波及,她亲自设下的魔法阵破了。
  魔法阵被破解,将无法再困住恶魔。
  茉尔立即想冲到萨斯面前,先把他控制住,可两位男人抓住了她的肩膀,硬生生地拉住了她。
  而另一个兜帽男赶在她之前,来到萨斯面前,跪倒在他身前,大叫着:“主人!”
  如今的萨斯没有一点魔力,肚皮被破开,血迹已经干涸,而他的脖颈被切开,流淌着新鲜的血液,他垂着头颅,睫毛沾着一点泪水,不知是因为疼,还是因为难过。
  他的主人向来是意气风发的,即使在战场也是不可小觑的存在,何时有过这个样子。
  西曼赶忙解开萨斯身上的绳索,脱下自己的衣袍,包裹住萨斯的身体。
  男人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貌,此时的他幻化成人形,脸颊依然点缀着金灿灿的鳞片,他也是一条龙。
  萨斯伤得太重了,众人聚到萨斯面前,为他用魔法治疗伤口,两个人抬起西曼的衣袍,决定立即带萨斯离开。
  “等一下!”茉尔尖叫道。
  “你们要带他去哪!”茉尔尖锐的呼喊划破了森林。
  她开始向萨斯奔跑,可两个位龙硬是拉扯着她的身体,让她无法动作。
  “萨斯是我的。”茉尔坚定地喊道。
  “这个疯女人是怎么回事……”两个抓着她的龙不明所以,不由得低声地念叨。
  萨斯抬起了眼皮,同伴的魔法让他略微恢复了一点力量,他现在可以抬起手,捂住自己的脖子了。
  好深的伤口,脖子都要断掉了,她真的要杀死自己。
  她竟然真的要杀了自己。
  她恨他吗。
  萨斯无法理解,可女孩胸口上血契的形状,在他眼底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  他注视着茉尔,直到微风吹拂在他的面庞。
  “放开她。”萨斯说道。
  两位龙族战士听到萨斯的话语,双手抱剑行礼,他们放开了茉尔的身体,选择用剑鞘阻挡着茉尔的前进。
  看到萨斯即将离开自己,茉尔急火攻心,当场伏在地面,开始咳嗽。
  “萨斯,你要去哪。”茉尔捂着嘴唇,不停地咳着,不停地询问萨斯。
  萨斯没有回答。
  众人抬起萨斯的身体,准备离开。
  茉尔双手撑地,发出了嘶哑的尖叫:“你不能离开我!!!!”
  她的尖叫带着法力,穿过了整片森林。
  也许是她的叫喊太过凄厉,所有的人停止行动,纷纷望向茉尔。
  而关注着萨斯伤势的西曼,露出了仇恨是目光。
  他相信是主人将魔法给了这个少女,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。
  “西曼,你有丹药吗。”萨斯捂着自己的脖颈,轻声的道。
  西曼这才想起丹药的事,他拿出一个药瓶,取出一粒药,放在萨斯的唇边。
  他的手指碰触了萨斯的嘴唇,茉尔简直怒火中烧。
  萨斯注视着西曼,缓慢地服下了那绿色的药丸,随后拿着装药丸的瓶子,握在手里。
  “茉尔,你过来。”萨斯说道。
  两柄剑拉开的距离,茉尔一把扑到萨斯面前,萨斯转动眼球看向茉尔,随后叁指捏着药瓶,慢慢地放在茉尔的手中。
  茉尔不敢置信地看着萨斯,手中的药瓶是银色的,缠着玛瑙的装饰,看起来非常的典雅。
  她哭泣着看着萨斯,问道:“你要去哪。”
  萨斯侧过了头,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失落。
  茉尔开始拉拽萨斯,其余的龙族士兵,不得不再次抓住茉尔,将她拖离了萨斯身边,茉尔捧着手中的药,经不住泪流满面。
  她只能看着萨斯离开了。
  茉尔如此劝告自己。
  她凝望着萨斯离开的景象,看着那些庄严肃穆的龙族,抬起萨斯,不知道要去往何处。
  茉尔才发现她是如此的不了解萨斯,她甚至不知道萨斯到底是什么。
  就在此时,茉尔突然看见森林中一个黑影,正在急速地向萨斯袭来,而他的手中闪着魔法的光芒……
  茉尔发出一声大叫,她迅速地站起身,快速奔跑着,去阻止他的动作,她扑倒了黑影的身体,两个人一同滚落到草丛中。
  茉尔被黑影压在了身下,银色的头发散落在她的胸口。
  是阿斯蒙蒂斯。
  而那些龙族再没有理会茉尔,大概是以为她又发疯了吧,他们一齐离开了森林,踏上了回往故土的旅程。
  ————
  茉尔仰望着阿斯蒙蒂斯,经历过一系列变故,她现在已经累极了,眼神极为空洞。
  “为什么没杀死他。”阿斯蒙蒂斯问道。
  “我的刀,没有用。”茉尔呆呆地说道。
  “那又为什么阻拦我?”阿斯蒙蒂斯再次问。
  茉尔只是张开粉润的双唇,望着天空,没有回答。
  满天的荧光毛絮,衬着满天的晚霞,真是美极了。
  阿斯蒙蒂斯捏着她的一缕头发,缠在手里把玩。
  “心软了?”他轻声地问。
  茉尔大脑一片空白,她微微地喘着气,双眼频繁眨动。
  “看来你受了很重的伤,需要治疗吗,我有比萨斯更好的药材,譬如,魔法。”阿斯蒙蒂斯贴在茉尔耳边问,言语中充满了诱惑。
  “你要吗。”阿斯蒙蒂斯问。
  茉尔只是握住了手里的药瓶,没有说话,片刻后,眼睛里流出一滴泪。
  “看来你需要休息了。”阿斯蒙蒂斯不喜欢看见女孩流泪,尤其是和他毫无关系的泪水。
  “晚安,茉尔。”阿斯蒙蒂斯说着,用虔诚的姿态,亲吻上茉尔的嘴唇。
  茉尔注视着阿斯蒙蒂斯的眼睛,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困意,慢慢地合上眼,进入睡梦中去。
  “我可不会容忍你有其他男人。”阿斯蒙蒂斯轻声地说。
  ————
  远方的龙族抬着重伤的萨斯,向山脉中的城堡进发,从简单的六个人小队,变成一组浩浩荡荡的一条长队,他们为萨斯祈祷,最终将重伤的他带回给女王殿下,龙族女王注视着奄奄一息的萨斯,沉默不语。
  森林中的精灵们挥舞着翅膀,围着熟睡的茉尔歌唱,他们取出瓶子里的药丸,塞进了她的嘴里,并为她斟好了泉水,静待她的苏醒。
  茉尔睡得满面通红,在森林中发出平静的呼吸。
  如果一切都未发生过就好了。
  如果一切都未发生过吗。
  地狱是如此可怕,那么人间呢。
  此时刚好是春季,万物复苏,绿意盎然。
  《女巫猎杀》(地狱篇)
  完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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